数字时代文化传承的伦理与突破

　　●坚持守正不守旧，把握数字时代发展趋势，以技术突破夯实文化传承之基，以伦理规范厘清人机协同之界，在技术理性与人文价值的辩证统一中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文明差异不应该成为世界冲突的根源，而应该成为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唯有以技术为桥、以文化为媒，方能开辟一条既彰显中华文明主体性、又推动人类文明交融共生的新道路

　　□揭晓 陈洪燕

　　2025年第8期《求是》杂志发表了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文章《加快建设文化强国》。文章指出，要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深入挖掘和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涵，用马克思主义激活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优秀因子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和精华所在，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在新形势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必须坚持守正不守旧，把握数字时代发展趋势，以技术突破夯实文化传承之基，以伦理规范厘清人机协同之界，在技术理性与人文价值的辩证统一中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以技术突破夯实文化传承之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与科技相生相促。要探索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有效机制，用互联网思维和信息技术改进文化创作生产流程，推动“硬件”和“软件”全面升级，实现文化建设数字化赋能、信息化转型，把文化资源优势转化为文化发展优势。

　　在全球数字技术迭代加速的当下，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面临“数字鸿沟”挑战：一方面，大量文化遗产因技术手段不足而难以系统化采集；另一方面，数据质量参差、标准不一，制约了AI模型文化表达的精准性。夯实技术赋能的基础，是提升传统文化数字化转型效能、筑牢文化传承根基的重要支撑。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必须完善数字生态，以技术突破夯实文化传承之基。一是推进文化遗产数字化采集与标准化建设。综合运用高精度3D扫描、光学字符识别（OCR）等技术，对传统文化资源进行系统性采集与结构化存储，建立完善覆盖文物、古籍、非遗等多维度的文化数据库。二是强化技术研发与跨学科协作。推动AI算法与文化研究深度融合，开发适配传统文化特征的专用工具，破解技术瓶颈，释放传统文化创新潜能。三是完善政策保障与资源统筹。以国家文化大数据体系为框架，整合分散的数字化项目，制定统一的数据接口与共享标准，鼓励高校、企业、文博机构共建“文化+科技”创新平台。通过夯实数据、技术与制度根基，打通AI赋能文化传承的“最后一公里”。

　　以伦理规范厘清人机协同之界

　　当前，由于算法训练数据偏差导致对传统文化的误读、商业化的滥用导致传统文化精神内核遭到误解、跨境数据流动过程中文化遗产主权遭受侵蚀等，传统文化数字化转型的伦理问题频发，伦理风险日益凸显。2022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加强科技伦理治理的意见》指出，“科技伦理是开展科学研究、技术开发等科技活动需要遵循的价值理念和行为规范”，要“强化底线思维和风险意识，将科技伦理要求贯穿科学研究、技术开发等科技活动全过程”。守住伦理边界，既是技术向善的必然要求，更是捍卫传统文化本真性与主体性的重要命题。促进传统文化数字化转型，以伦理规范厘清人机协同之界，需要构建规范、技术和机制三位一体的伦理治理框架。一要健全文化AI伦理规范体系。加快制定关于传统文化人工智能应用的伦理指南，明确数据采集、算法设计、成果输出的“负面清单”，如禁止对文物进行违背历史真实的虚拟重构等。二要研发伦理嵌入型技术工具。推动“伦理链”与“技术链”融合，开发文化数据溯源系统、价值观对齐算法模块，从源头过滤偏见性数据。三要建立多方协同治理机制。政府联合文博机构、技术企业、专家学者成立独立的机构，对重大应用项目开展前置评估。推出数字文化监督平台，鼓励公众举报违规案例，维护传统文化本真性，形成技术向善的社会共治生态。唯有将伦理约束贯穿技术链条，才能让AI真正成为文化传承的守护者而非解构者。

　　构筑人类“数字文明”新形态的共生之路

　　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正深刻改变着人类的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这也意味着“数字文明”时代的到来。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深化文明交流互鉴，推动中华文化更好走向世界”，旨在推动中华文明与各国文明平等对话、和合共生，为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中国智慧。但在当今技术主导的全球化浪潮中，传统文化的传播正面临“单向输出”与“价值冲突”的双重困境。外部环境而言，西方发达国家的科技巨头凭借其先发的算法优势持续强化文化霸权；内部环境而言，部分AI应用因忽视本土语境导致“文化误译”现象时有发生，传统文化内涵遭到误解。在此背景下，创新文化传承路径，促进传统文化从“守正”到“共生”的范式跃迁，既是打破数字文化单极化的破题之路，更是推动中华文化更好走向世界的必然要求。

　　构筑人类“数字文明”新形态，要打造跨文明交流对话的协同共生范式。一是建设跨文明对话的AI基础设施。研发支持多语言、多模态的文化互译系统，搭建“一带一路”等文化遗产数字共享平台，通过区块链技术实现文化资源的便捷流通与版权追溯。二是推动技术标准与文化多样性的动态平衡。参与共同制定文化领域人工智能国际应用的规范与标准，在技术框架中嵌入“和而不同”的价值原则，例如要求AI生成内容保留地域文化标识符号等。三是构建全球协同创新网络。成立文化科技联盟，国内外机构共建跨文明数据库，鼓励企业开发“文化共生型”产品。“文明差异不应该成为世界冲突的根源，而应该成为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唯有以技术为桥、以文化为媒，方能开辟一条既彰显中华文明主体性、又推动人类文明交融共生的新道路。

　　数字时代的文化传承，数字赋能的意义不是替代传统，而是为文明演进提供新的“支点”。当《周易》的阴阳哲学通过算法获得数理验证，敦煌壁画借助动画创作重现盛唐气象，非遗技艺借力三维建模实现跨时空对话……中华文明正以“守正不守旧”的姿态，在技术解构与人文重构的张力中孕育新的生机，这既是对“何以中国”的当代回应，亦是为人类文明传承贡献中国智慧。将技术赋能置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本真性与主体性的框架之下，文化传承创新恪守伦理准绳，尽量规避技术权力的越界与文化符号的异化，才能真正达成“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文明共生之境。

　　作者单位：广东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据《南方日报》）